一场持续、完整的错过
图文 / 陈哲
编辑 / 王欢
2020/8
编按:横滨三年展已经在16天前开幕,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和许多参展艺术家一样,陈哲也未能去到现场把握和观看到自己作品的全貌。或许,对于一个以空间接管自己作品最终形貌的艺术家来说,这种不在场的作者性为陈哲的作品营造出空隙透气的同时,也让她迎来了一次重新思考的契机。本文是陈哲在准备参与横滨三年展的新作过程中的碎片回忆,以倒叙的方式呈现。在时间倒转之际,反思,沮丧,陌生与再反思充斥在这篇破碎的日记里。
2020年7月18日
准备这篇文章的晚上,我工作台的子屏幕上一直在播放艺术家自述的视频。比如这段,她面对台下的学生们说:
“……艺术家是如何去处理(创作)后台的材料。有时候他们失败了,有时候他们做得很好,有时候最初启发你的那个想法要比你最终做出来的东西优美得多、强烈得多。(在下面的讲座)你会看到……”
正是如此,所以接下来,你会看到……
2020年7月16日
横滨三年展开幕当晚,策展团队Raqs远程连线横滨美术馆做了一场云导览。因为疫情原因,我和许多参展艺术家一样,从未有机会踏足展厅。当镜头转向我的作品时,既有陌生的陌生感,也有熟悉的紧张感。
“……临界,你究竟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伴随⻩昏⽽来的恐惧,有时……”
实际上,我是为了这篇文章的配图才刷的重播,开幕的傍晚我正在这个天桥上:
左手托着蛋挞盒,右手托着手机上的东京日落。北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黄昏了:
“说点什么…”
线上开幕可真安静呐。
2020年7月14日
开幕前一天,两个月的备展马拉松终于收官。处于长跑后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的恍惚里,我和美术馆负责人Eriko san在微信上互道感谢。远程工作带来了无尽的意外与困难。布展、搭建、运输、采买、制作、方案讨论,每一道工序背后都是日以继夜、延绵不绝的沟通,其体现之一即我与Eriko san之间延绵不绝的“Thank you! ”。
截图仅首尾页为念,要感谢的人还有很多。
2020年7月8—13日
布展过程频现一些经验之外的挑战,比如:如何把光复原为它本来的样子。
初期的邮件沟通远远不能支持我们所需的沟通频率。自从换到微信平台,我的手机相册里累积了越来越多彩色小人和箭头。
2020年7月8日
作品组件抵达美术馆的当天,由Yamato宅急便包揽货运、拆箱和安装。母猫衔小猫的标志实在是太可爱了。空有布展的愿望,我在屏幕这头虚拟地吸着二维的猫。
2020年7月4日
作品出境的夜晚,路边树影混浊。我毫不意外地迎来了新作试错的产后焦虑。这条熟悉的路走得格外沉重。
如果有更稳定的自我平衡系统,有效的创作时间会大幅提升。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弱点。
唉,这弱鸡的心……
晨起纱窗上多了一根新鲜的鸟羽。
负责国际运输的人说作品今天终于能出境了,当日即达。代我飞吧!
2020年6月17日
这次的合作工厂在外地,赶在北京第二波封锁前流窜去现场监工的我终于还是没能撑到最后一步。担心航路停摆,临时换票返京,飞机上挤满了被搅乱计划的心焦的人。
大家似乎没注意到头顶的鸭子一直在笑。合作伙伴在我落地后发来了进展顺利的消息。
2020年6月16日
成品日。上午有惊无险,下午险中求生。
傍晚在当地伙伴的带领下去领略了酷似奈良美智的工厂老板在金属瀑布前的行云流水。组装的部件已经先行运达,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所有组成元素共处一室。
2020年6月15日
早登机,午上工,第一个工作日充满了挫败。
老友现身帮忙,缓和了前一晚通宵的紧张。
手机上一直弹出北京疫情新闻发布会的更新,我时刻关注着绿码会否变色。
2020年6月8—15日
再往前是摸黑拍摄的一周。人倦猫不懂,夜更偏向她。
与此同时,横滨美术馆也开始了实地搭建。我很喜欢这张照片里的影子,断开的柱子像被点燃的火炬,在一个蓝色的摩登洞穴里。
2020年6月8日
午夜的植物、无人的街道、开放的观看——创作修罗场里清空脑缓存常备套餐。
新作和窗有关,最近尤其无法忽略它们。试举几列:
为什么要把防盗栏装在窗户里?
这个保安亭就很温和。
好看的组合让人忍不住盲测。
左:研究了好一阵金光的来历。
右:远看以为是个崽,凑近发现气质已然成熟。
2020年5月底—6月初
和材料建立关系的过程其实是对距离的精准度量:有时你必须错位地描述一件事。才能帮助观者正确地了解它。
2020年5月28日
疫情后第一次合餐,朋友分享了这段招魂般的文字。
没错这就是黄昏:向你走来,与你无关。
2020年5月20日
搬家这周最惶恐。当时的我对于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完成新作相当不安,对垒的另一方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完美主义倾向:时间太紧张,不成怎么办?
在只留下电脑和猫的房间做了决定。这次既轻又重的长跑倒计时,得从这一天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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